无著菩萨把修定时会造成心的散乱状况分成五类。无着菩萨说:“心散乱,有其五种:一、外心散乱。二、内心散乱。三、邪缘心散乱。四、粗重心散乱。五、作意心散乱。”(《六门教授习定论》)我们先来了解一下,什么是外心散乱?也检视一下自己,会不会有这样的状况?外散乱,就是我们的心受到外五尘或者依着五欲相应而起的心行;也就是我们被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所扰动,对外尘的五欲起了觉观、欲心。佛陀曾经对弟子们一再的告诫:五欲它会破坏种种修行上的事情,所以 佛说这五欲就像五支箭;对于五欲的比喻也有许多,例如说贪着五欲,就好像用火来炙烧身上长的疮,只有让疮口越来越大;又如同鸟兽为了肉食会同类彼此相残;那五欲会烧人,就如同我们逆着风拿着火把;会害人,就好像我们的脚踩着毒蛇。而且要享受五欲之前,一定要花许多的心力和体力去追寻筹谋,得到的时候,时间又极为短暂,失去了又有各种的苦恼。所以 佛陀说:“五欲就好像在舔刀上的蜜,当享受着蜜的甜味的时候,但是其实舌头已经被刀所割伤了。”所以沉溺于五欲,必定会在三界当中轮转,佛陀就是这样以各种的譬喻,来警示弟子要认清五欲的过患。而弟子们在刚开始修学定的时候,或我们在开始修学无相念佛的时候,一定要对自己于五欲上,会有哪一些特别容易受影响的,要能够去看清楚;要了解自己对于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,哪一些是最让我们能够起心动念的?要能够认清楚,这样才能够正知舍离,安止于定学的修习,这是依于外在的影响。
第二种是内心的影响,就是我们也许已经不会受到外五尘的影响,但是有的时候,我们会另起自心相而间断了忆佛或修定的净念。大致分来有三种状况:就是掉举、昏沉或者心贪着于定境中。掉举就好像我们常说的打妄想,他虽然不会受到五尘的影响,但是当心起意在忆佛念佛或者修定的时候,结果不知不觉的就悠游于过去,或者是自导、自演、自想的情境当中;有的时候会想着自己的眷属、生意,高兴的事、忧伤的事。内散乱和外心散乱不同的在于,外散乱是被外境影响,因此如果初学无相念佛或初修习定的人,一定要把自己安在一个不被外境打扰的环境当中来打坐修习;这时候如果说有了外境的打扰的状况,也就会变得比较少。一般来说,喜欢打坐修习的人,他对于外境的敏感性会比较大,容易起瞋,因为自己一直想要入定,但是外境的影响很大,所以那时候就会落入瞋恼的计较当中;不同于第一种状况在于,第一种是被外境带着走,而这边说落入瞋恼的计较中,其实是落入了自己所相应的杂染心所法,而被自己的瞋恼系缚而起思惟,导致于无法安住于无相拜佛,或者无法安置于定境法尘中。当然,会引起内心散乱的原因其实有相当多,每个人会因为自己的特质而有很大的差异。光是掉举,就会因为每个人的生活习性—他的事业、家庭,以及自己对于五尘的着重比例—而有种种的变化差别。而昏沉,也就包括着贪着睡眠,那是因为心没有办法安住于自己所缘的忆佛念,或者是定境法尘,所以也是属于散乱的一种。这一种和心对于外五欲的散乱不同,是这样的心是比较暗昧的,暗昧的关系,所以就没有办法自己知道,自己是正知正念而住。例如有人特别喜好睡眠的时候,四肢的舒展或者蜷曲抱枕的滋味;有些人一上座就打瞌睡,那么他整个心是暗钝的、是迷煳不清的,这都是属于让心无法安住于清净念的散乱。关于这个部分,我们要调节的一个方面是:可能我们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和饮食的调理,如果身体也很健康,饮食调理也很正常,那还会有昏沉、暗昧、喜睡,这样可能就是属于习性上的、时间的、时差的调整,或者是自己的懈怠与懒散。所以古时候的读书人,他为了对治这个睡眠盖,就会用头发悬梁、用锥刺股,来对治自己的睡眠与昏沉。但是我们佛门修定不必这个样子,因为我们主要是让自己能够有合宜的生活作息,然后来调整自己的习气性障,来降伏自己的习气性障。也因此,当自己发现自己有这种昏沉睡眠盖的时候,刚好就可以仔细地去想想:自己是哪些地方必须要去调伏它,而不必用非常激烈的手段,来勉强自己一定不要落入昏沉睡眠盖;而重要的是要怎么去调理它,怎么样让自己不被自己的习性带着走。不过对于无相念佛有一定程度的同修而言,他就不一定要很安静无声的环境,才能安止于忆佛的净念。所以如果无相念佛功夫已经成熟的同修,我们可以发现,他不论是在公共的交通运输上,例如捷运上,例如公车上、巴士上,或者吵杂的市集当中,四周是各式各样的声音,但是对于这位功夫已经成就的学人而言,他反而更容易专注于无相念佛的定境中,不会落入掉举、昏沉。如果是以打坐来修定,就很难修成这样自在运转的功夫,所以对于以护念为首想的菩萨行者,如何成就无相念佛的功夫,是相当重要的。因为打坐修定,心里的思惟虽然是寂静的,但是其实是受制于整个清静环境,要有清静的环境才能安住,没有清静的环境不能安住,所以原则上还是有受到系缚;而无相念佛的功夫成就,就任何的环境都不会系缚于他,在任何环境当中都能够安住于自己清净的忆佛念当中。
接下来的三种散乱,是依着意识所缘的对象那种散乱加以分类。也就是说,前面所讲的两种散乱──内散乱跟外散乱,是意识本身去攀缘,攀缘于外或者攀缘于内;而接下来讲的三种,是直接针对外面的或者是所缘的对象来加以分类,所以就是有邪缘散乱、粗重散乱以及作意散乱三类。以邪缘散乱来说,也就是他的心安止在不正的所缘就是邪缘。一切的内外相应五欲六尘都是属于邪缘,只要让自己没有办法安止,或者思念自己的父母、配偶、子孙等世俗上所爱恋的人,或者心里对于过去曾经有过的优渥的环境、自己的财富起了不舍的心,或者心放逸于追求自己所想要追求的世俗上的事物,或者受到不正见不正知的影响,对于三乘菩提修学的正理、对于涅槃的正理,没有正确的知见,这都是属于邪缘散乱。例如难陀刚出家的时候,每天都想念着他美丽的妻子,甚至画着妻子的相貌来解相思之苦。当 佛陀带他看过天女以后,于是他就不再贪着人间的妻子,而积极于持戒修定;可是他的目的,是为了想要到天界去享受和天女一起的五欲妙乐,所以这两种都是属于邪缘散乱。所以阿难曾经劝诫难陀说:“您以想着天界的五欲心思来持戒修行,就好像公羊和公羊之间,用头上的角相撞,好像是往前进,却是退得更多。”所以身体外在,虽然显示是持戒修行,不受此世五欲所牵,但心中还是有着天界五欲的追求,这依然是不清净的业。又如喇嘛教的《密续》中所教导观想中脉、明点,修炼拙火、宝瓶气等,只是为了达到持久淫乐,说是大贪不贪、说是解脱,或说是究竟、成就抱身佛,这都是欲界最低阶的邪缘相应。有些畜生道的众生,不必它们那么辛苦的修炼,功夫就比他们好。在《正法念处经》中,佛陀为弟子说明了天界众生享受妙五欲的状况以后说了一句重话,祂说:“畜生行欲,痴力所作;天若如是,畜生无异。”(《正法念处经》卷28)佛陀对天界的众生都说了那么重的话,您认为那些盗佛法名相,忽悠佛门中善男信女的喇嘛,该如何说他们呢?又例如,心放逸于世间炫富的追求;有一本书,书名是《我就是这样的活佛》,大秀自己时尚的打扮,穿名牌、开跑车、玩乐器、上健身房等趣事,自鸣得意于超出一般人对活佛的刻板印象;这不但无助于解脱道的修行,只有更下堕,因为他耗损的,都是信众供养三宝的资财,不必等来世,此世就会有着极不可爱的异熟果报现行,来世的异熟果报更加难以想像。而喇嘛除了上述两种邪缘外,还有各种妄想的施设,除了对男女欲、世间的财货,还创造出各种的理由来欺瞒信众,说有大香、小香,有各种的甘露丸,吃了能够延命、能够证果,说是不死甘露,这都是活在自欺欺人的境界中,是最严重的邪缘散乱。在修定的时候,想着眷属、资财,或者受邪知见所惑,这些寻思,其实是修行上很大的障碍,当然更加是没有办法修定。
第四是粗重心散乱。前面一种邪缘散乱,是依着外境种种相而来作的分类,让自己迷失在想阴当中,没有办法安止下来修定。但是如果修定有了一段时间,自己产生了轻安喜乐,对于这轻安的喜乐产生了执着、产生了自满,觉得自己高于他人,或者另外相反的一个状况,觉得自己都没有进步,自己的功夫不够而形成非常的卑下的心,像这样的心行,都是有着自我执取的心念,只要是对于自我的状况产生执取的心念,就很难深入忆佛定或者是禅定的修学。例如有人静坐的时候,或者无相拜佛的时候,感觉到通身舒畅、全身轻安,于是一静坐、一拜佛,心里就产生了追求那一分轻安境界的心;有了这样的心念,反而无法入定,因为企求的心思是很粗重的,而整个禅定的修证境界,都是在舍的过程中而有所提升。只要对任何的一个境界,心里面有所执取,那就一定没有办法安止下来,所以称为粗重。关于粗重,在《成唯识论》中有开示:“二障种子立麁重名。性无堪任,违细轻故;令彼永灭,故说为舍。此能舍彼二麁重故,便能证得广大转依。”(《成唯识论》卷9)也就是在佛菩提道中,烦恼障和所知障的种子、随眠,就是属于修行上粗重难断的障碍,因为这两种障的断除,如果没有发利乐有情的广大心,是无法断除的;所以历经了十地的修行,入了等觉位,还要百劫修相好,而且要修集非常广大的福德,才能够究竟断除烦恼障的一切习气种子与所知障的一切随眠。所以在修学的过程当中,许多境界的对治是随着修学的提升、心量的广大程度,而有着不同的相应验炼。佛陀不断地强调:要去人我执、法我执,最主要的是要在于能够转依第八识如来藏清净无染的体性,而能够不断地护念众生、利乐众生的当中,让第八识如来藏无量妙用的功德呈现出来,能够成就无量的广大行。这也就是为什么真正明心的菩萨,他不会起慢的原因;因为清楚地知道,虽然明心证得第八识真如体性,但也知道自己与佛地之间,其实还有很长的距离;而拉长这段距离的,就是自身当中的烦恼障和所知障,要能够快速地断除,不是一个人在那边静坐就能够成就,这必须要靠不断利乐众生来成就断除二障的功夫。其中多少的关节处、善巧方便处,还得有善知识的开导,所以如何能起慢!更何况有一点点的功夫成就就自称是佛、大觉者、是究竟者,这都是大妄语业;会有这些大妄语业,探究起来,不离我见、我爱、我痴、我慢,这都是一切粗重系缚的根源。因此在修学的一个过程当中,如何能够依着自己的定力,看到自己见、爱、痴、慢的起行,在利乐众生的过程当中,看到自己以及众生相对应自己身、口、意行的造作,而能够产生调节的作用,这就是借助于众生,来成就于自己的佛道。
第五种作意心散乱。我们在修定的过程当中,其实是有着止观双运的配合;如同前面所说的种种散乱,如果没有止的功夫,会看不到,就无法对治;同样,如果没有正知见,以及对治的作意,也无法提升自己修定,或无相忆佛的层次;所以对于作意的散乱,我们也要去了解。
世亲菩萨把作意的散乱,分成三种:“一、于所缘相,分明而住,是思察性;二、或从此乘,更趣余乘;三、或从此定,更趣余定。”(《六门教授习定论》卷1)因为心起思察、觉观,所以没有办法安止于一境,也是一种散乱。当我们起了这种作意,于是心就会依着作意的所缘而去起寻思。
我们先看第一种,于所缘相分明而住。例如:刚开始修学无相忆佛的时候,很怕忆佛的念会掉,于是把忆佛的念抓得很紧,抓得很重这样的结果,会导致忆佛的念无法持久,也会把自己硬撑得很累;因此如何忆佛能够非常的轻松,又能够随着忆佛的功夫提升,或内摄、或外放得以自由的运转,乃至转为看话头、参话头,五蕴十八界的种种观行,四寻思、四圣谛的观行,或者对治自己的习气性障等等,所以如何提升自己无相忆佛的功夫,乃至于能够有种种的善巧转折;这要依止于善知识的教授,才能够快速的提升,绝对不能自己在那边硬抓着、硬撑着,那样功夫不但没有办法提升,而且很可能会走偏掉。
第二种是:从此乘更趣余乘。是指修定的过程当中、或者定境太好了,于是就有菩萨起了要舍离大乘,心里想着当个自了汉也不错啊!所以就起了要入二乘涅槃的心,而无法寂静下来。在菩萨道当中,只要起了一念的二乘心、或外道心,就违反了菩萨戒。在禅门中有一个很有名的公案,叫婆子烧庵;有位婆子,古时候称婆子并不一定是很老的,其实古时候的人,结婚的年龄都很早,所以只要结了婚以后,二十几岁、三十几岁就可以称为婆子了。话说回来,有一个婆子,她供养一个修行人住所,也经常要她的女儿送饭给这个修行人吃,这么一供养,就供养了二十年;有一天婆子要女儿送饭时,叫她要抱着这个修行人,并且要问他:“正那么时,如何?”结果这个修行人就说:“枯木倚寒岩,三冬无暖气。”女儿回家报告后,婆子就说:“我二十年只供养了一个俗汉!”于是就把这个修行人给遣了出去,也把供养他的庵房给烧了。我们看到有些人在解释这则公案的时候,就说:“因为佛门不能太死板,要活活泼泼的。”更有人说:“修行要多情,才能合于佛法。”这些说法真是冤枉了!那婆子的老婆心切,以世俗的情节,来思惟禅门的行路;那么这种以世俗法,来度量出世法,也是属于“从此乘更趣余乘的一类”。
第三、或者从此定更趣余定。当我们修学无相念佛时,在每个转折的过程当中,一定会有一小段的时间要衔接、调整;修定也是一样,在每次要提升我们定力的时候,一定要舍掉前面的定境,要有这样的作意,所以那时候心不是寂静不动的,这样的作意是为了定力的提升,就没有过失了。所以关于修定的时候心的散乱,我们在这里只是跟大家略说,如果您想要深细的了解少走冤枉路,您一定要去请 平实导师所出版的《楞严经讲记》,尤其是在最后几辑,将修定除五阴的内涵,讲得非常仔细,实在是古今难得一见的好书,您一定要看过一遍,保证会有很大的收获。
阿弥陀佛!